第三章(1)
- 2020年04月18日
-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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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步入壽險營銷行業的新人,一開始所面臨的最大難題是不知如何尋找客源。
蘇曉鳴來自山區農村,在市區毫無人際關系網,因而連推銷最普遍的“緣故法”也無計施展。倘若挨家挨戶去“陌生拜訪”,不但成功率微乎其微,還容易遭受拒絕的無情打擊,這對一個初出茅廬的營銷新人而言斷不可使。
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壽險營銷員,即使遭受客戶的冷眼惡語,也應該面帶微笑。為了贏得客戶的信任,這笑容還不能佯裝,非得充滿陽光一樣明媚,須讓客戶感覺到你的笑容是出自真誠的內心,相信你確實是真心實意向他們送“生活保護傘”的。
蘇曉鳴是內向型性格,又易于情緒化,喜怒哀樂往往在臉上一覽無遺地寫著的,讓他強顏歡笑,差不多是讓啞巴唱歌。
所以蘇曉鳴近幾天陷入一種無可適從的茫然中。他動搖了自己選擇壽險營銷的信念,甚至認為自己選擇壽險營銷完全是帶有嚴重的盲目性和主觀性。像他這樣一點社交基礎和關系網絡也沒有的人從事壽險營銷,幾同徒手登蜀道。
蜀道難,難于上青天呵!
他又想起寧波培訓的老師的諄諄告誡:壽險營銷是條艱難的道路,但光明恰恰就在一步之間,每位營銷員務必具備“屢拒屢訪”的大無畏精神,持之以恒,堅貞不屈,才能抵達勝利的彼岸。
蘇曉鳴的性格里具有山里人特有的堅韌和不輕易服輸的成分。壽險營銷的道路荊棘叢生,既然一腳已踏了上去,斷無退縮的理由,否則豈不太窩囊了。不管好壞,嘗試一下再說。別人能行,他難道會不行?
“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他記起那首《真心英雄》的歌曲,給自己打起了氣。
培訓期間老師們講授“營銷理論”,他當時覺得銷售環節的全過程操作起來無疑是庖丁解牛般不費吹灰之力,可眼下真要遵循著理論親身去實踐,情況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暗暗感到舉步維艱。
在他們哥兒三人中,伊舟率先進入正常秩序。
這要歸功伊舟他在城西辦事處當副主任的父親。
伊副主任一個電話甩去,那個客戶連什么險種什么條款也沒弄清楚,就滿口應允出差回來立刻投保。保單尚未簽訂,但終究是伊舟的囊中之物了。晁菀珍欣悉伊舟有進單的篤定把握,高興得母雞下蛋咯咯叫,片刻間差不多營銷部大半人都分享到了她的歡快。惟獨三組主管張凱琴嘟囔著大抱不平,無可奈何卻又于心不甘地嗔怪晁菀珍橫刀奪愛搶走了他們看中的未來的業務“尖子”。
晁菀珍召集五組全體組員,在晨會散場后召開了一個座談形式的工作會議。
在壽險營銷領域,主管是營銷隊伍的靈魂,是團隊精神體現的核心,他們在營銷員和保險公司之間發揮承上啟下的橋梁作用,時刻扮演著教練、朋友、導師的三重角色。
晁菀珍先把幾位不大出席晨會的兼職組員介紹給新組員們認識,接著向伊舟由衷表示祝賀。然后她逐項布置了業務計劃,明確組里本月必須完成的保費定額,再根據以往完成量的多少把具體數額分攤給每位組員。新組員沒有參與保費定額的分攤,他們還不具備分攤資格和條件,只鼓勵他們積極拜訪客戶,爭取早日“轉正”。她發給三位新人各一冊《工作日志》,要求他們務必堅持做到每天至少六訪,并且將拜訪的客戶姓名、住址、電話以及拜訪結果都要清楚作好記錄,每周她檢查一次,不得敷衍搪塞。最后她關心地問蘇曉鳴生活有否困難,有什么需要幫助。
蘇曉鳴便問她是否有壽險營銷方面的書籍可供他借閱。她說家里有不少,答應明日給他捎幾本來。
短暫的工作會議散后,伊舟問晁菀珍空白保單哪里領取,晁菀珍自告奮勇帶他進辦公室去領。周辛楠為節省話費也跟著到辦公室打電話。
蘇曉鳴不愿跟隨他們去辦公室,剛走出會議廳的門沒幾步,在通往辦公室的甬道處與白君羽不期而遇。
白君羽氣質優雅端莊得像個空姐,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他的面前,毫無心理準備的他有些慌了神。
白君羽主動給他打招呼:“你好呀,老班長?!?
蘇曉鳴受寵若驚地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不自然地一笑說:“什么班長,早卸下了?!?
“真想不到,你就是蘇曉鳴,在《舜城日報》上常拜讀你的大作?!卑拙鹞⑽⒁恍?,美不勝收,聲音柔里帶脆地說,“我可是你的忠實讀者呢。”
“想不到蘇曉鳴是跑保險的吧?”蘇曉鳴以自嘲的語氣說。
白君羽嫣然又是一笑,說:“這什么好奇怪,中國的大腕明星國外刷盤子的不要太多喲?!?
聽白君羽這么一說,他的自卑感一下子像水氣被陽光一照,剎那就蒸發掉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地問:“那天你好像沒有自我介紹?”
“我覺得沒有必要?!彼届o地說。
“至少讓大家知道你叫什么呀。”蘇曉鳴說。
白君羽無所謂地眨眨眼,眼神忽然投向蘇曉鳴的臉龐,使蘇曉鳴全身一陣熱浪升起,脖頸像溫度器丟進熱開水,倏地直紅到頭頂。
白君羽注意到了蘇曉鳴的窘態,忙收回目光移向別處,臉頰也漫起緋紅的霞彩。她說:“別說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蘇曉鳴說:“確切地說應該是?!?
白君羽說:“我那天也才知道你叫蘇曉鳴。在寧波的時候他們叫你都是官銜?!?
“你參加培訓我一點印象也沒有。”蘇曉鳴說。
白君羽說:“你那時候是紅人,紅得發紫,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你哪會去關注?!?
雖然白君羽只玩笑地隨口說說,蘇曉鳴卻仿佛要拿人格擔保似地說:“真的沒有你的印象,不過你的名字是過目不忘。我點名的時候,也不見你喊到?!?
“我喊的,你自己沒聽見罷了?!卑拙疝q解說,“不過我培訓只參加了兩天,第一天報到,最后一天結業,點個名就跑了——你們考試的,我連考試也沒考——難怪你沒有印象?!?
白君羽說著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發給蘇曉鳴。名片色彩淡雅,質地柔滑,散發著淡淡的茉莉清香。蘇曉鳴一眼瞧去,見上面赫然印有“舜城天樂電器有限公司會計”等文字,不由肅然起敬,連聲說:“厲害!你原來兼職?”
白君羽說:“我怕顧此失彼呢?!?
蘇曉鳴不解地說:“你怎么會想到跑保險?會計可是好行業。”
“假如你干過會計,你就不會那么單純的認為了。”白君羽說,“會計的行業頂煩瑣?!?
蘇曉鳴說:“你跑保險不會是想調節調節精神的吧?”
白君羽笑而不答。當然她不答話并不表示對蘇曉鳴說的話的默認。她曾聽人說跑營銷傭金可觀,所以抱著半試半玩的心態兼職壽險營銷。她說:“你的名片呢?”
“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蘇曉鳴手一攤說。
“還沒印好?”白君羽問。
“沒有印——沒有想到印。”蘇曉鳴說。
白君羽熱心地說:“要不請把你的聯系電話告訴我——我替你印去?!?
“怎敢麻煩你?!碧K曉鳴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系。”白君羽麻利地從包里摸出一個小本子和筆,迅速認真記錄下蘇曉鳴報的手機號碼,合上本子重新放回包,接著抬眼調皮地說,“若你知道我這是在為我表姐招攬生意,恐怕你就不會認為我在助人為樂了。”
伊舟和周辛楠這時候正從辦公室走來,一見到白君羽,倆人眼睛都直了。
周辛楠搶著想搭訕,忽然間不知如何開口,笑嘻嘻地咧著牙,一副眼饞的神色,直勾勾瞠著白君羽上下打量個透,表露出的模樣猶如守財奴見到一堆黃燦燦的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