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談
中秋節前的最后一天,一如往常,開車疾馳在北京的環路上,沒有預警中的極度擁堵,甚至不及往年這一時點的車流。更令人驚奇的是,今年的月季花似乎也稀稀落落的,或許是霜氣來得早,或許是極端天氣太多。總之,不似往年這個時節那般濃烈。
來京的這段歲月里,每年都會有兩個時段不由自主地驚嘆月季花的神奇,一個是初春時節,那時第一茬的月季粉嫩粉嫩的,在萬物剛剛復蘇的日子里,紅的、黃的、粉的、淺綠的,各種明亮的顏色一應俱全地向世界展示著她們的朝氣;另一個則是每年十一前后,在經歷過暮春和盛夏各種濃烈且妖艷的百花爭鳴之后,某一個略顯寒冷的日子里,一朵朵月季仍會熱烈地盛開著,尤其是每個工作日的清晨,駕車行駛在環路的主路上時,最喜歡貼著內側車道行駛,偶爾忍不住,甚至會把手伸出窗外,去觸碰下那個濃密的花簇。
但這幾年的月季花似乎越來越衰敗,不僅初春時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靚麗,隨著時節的更迭,初秋時更是奇怪,不但花兒越來越稀疏,連花朵亦越來越小。
當然,這或許只是個人的觀感。畢竟,佛家常說,相由心生,境由心轉。
好在,作為持續關注保險業發展的人來說,一旦抵達職場,心境便會全然不同。畢竟,隨著第三版國十條的發布,保險業又將迎來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
對于第三版國十條,行業內各主體多已組織了形式豐富、內容扎實的宣貫活動,對于未來如何實現高質量發展亦已形成了基本可落地的實施方案。故而,對于具體內容已無需過多贅述,在此僅就第三版國十條如何為行業高質量發展正本鑄基探討一二。
激濁揚清只為固本培元。
歷經40余年高速但粗放的發展周期,保險業高質量轉型發展的難度持續加大,在不考慮任何外因的情況下,亦有諸多沉疴積弊,而積弊不除,自然難言高質量發展。
對于積弊,財險和壽險稍有不同,比如,財險主要集中于業務結構、渠道結構、產品結構等問題,以及由此向下衍生而出的系列問題;壽險則更集中于跳脫出各類結構之外的問題上,比如,銷售誤導、罪與非罪等。
概而言之,產壽險絕大部分問題的根源都與公司治理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而公司治理則無外乎“準入+退出+人財物”這三要素。第三版國十條則分別予以關注:
對于人財物,分別從股東資質、管理人員管理、資產負債聯動監管等維度予以規范。
對于準入,明確嚴格審批保險機構,且要推進業務分級管理;對于退出,則明確對風險大、不具備持續經營能力的保險機構,收繳金融許可證,依法進入破產清算程序,值得關注的是,在這一表述中已不再區分產壽險,或也就意味著行業已為后續中小壽險公司的兼并重組和破產清算做準備。
在此之前,關于壽險公司的風險處置依據主要有兩點:
一是《保險法》第八十九條,該條第一款明確,保險公司因分立、合并需要解散,或者股東會、股東大會決議解散,或者公司章程規定的解散事由出現,經國務院保險監督管理機構批準后解散。但第二條則對壽險予以單獨設定法律適用場景,即經營有人壽保險業務的保險公司,除因分立、合并或者被依法撤銷外,不得解散。
但《保險法》第九十條進一步明確,保險公司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第二條規定情形的,經國務院保險監督管理機構同意,保險公司或者其債權人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申請重整、和解或者破產清算;國務院保險監督管理機構也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申請對該保險公司進行重整或者破產清算。而《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第二條明確,企業法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并且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或者明顯缺乏清償能力的,依照本法規定清理債務。
換言之,從法律層面,壽險公司并不存在不能進入破產清算程序的法律障礙。
二是《保險保障基金管理辦法》,該辦法第二十條明確了保單救濟事項,但其明確規定“保險公司被依法撤銷或者依法實施破產,其清算財產不足以償付保單利益的,保險保障基金按照下列規則對財產保險、短期健康保險、短期意外傷害保險的保單持有人提供救助……”也就是說,對于普通壽險產品,保險保障基金并未將壽險公司經營的多數保險產品納入救濟范圍。
也正基于此,諸多保險從業人員普遍認為壽險公司不能破產清算,畢竟不管是《保險法》維度對壽險公司的單獨保護,還是保險保障基金對壽險保單的“免責”,都使得壽險公司實質上已不具備進入破產清算程序的可能性。
而從既往風險處置實踐看,財險多采取原有公司破產清算、新設公司承繼相關權益的處置方式,而壽險的處理相對更為謹慎,一如前述所言,目前尚無破產清算先例,基本仍采取更名承繼全部責權利的方式,盡管這一選擇有產壽險不同保單周期下消費者權益保護的考量,但破產難甚至實際不會破產的現象,也成為部分資本奮力追逐壽險,進而進一步放大壽險業風險的一大動因。
當然,對于此次第三版國十條中表述的另一可猜想的依據則在于已在修訂途中的《保險法》,可對于保費規模大、客戶面廣的壽險而言,在保險保障基金無法承擔兜底保障的當下,能否破產仍是一大難題,但這一難題不解,后續的風險處置或者仍無法找到真正的鑰匙。
當然,行業的諸多隱疾并非行業所特有,行業的痼疾亦可在高速的發展中得以破解。當下很難,自然不能苛求過高。
至于未來,盡可問春風。
再加一句題外話,假期回京時,路邊的月季花雖仍在頑強地開著,但即便應是濃艷的大紅色花朵,似乎也在不合時宜的陣風催斥下,成了以黑色為基底的暗紅,在這個若晴若陰的初秋,愈發陰沉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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